和他在一起

「最近怎麼了？」我在休息室，一邊把咖啡粉倒在蒸餾壺的濾紙上，一邊問他。
「什麼『怎麼了』？」
「我說你和『他』最近怎麼了？」
他把昨天準備好的甜點從冰箱拿出來，說：「你認識我們多久了？你想我們還可以怎麼樣？」
「吵架了？」
「沒有。為什麼這樣問？」
「你在避『他』。」我將新買的黃糖拿了出來。
「是這樣嗎？」他走到休息室中央的大桌子前坐下。
我坐到他面前，說：「果然是有問題。可以告訴我嗎？」
「……你有沒試過，覺得見到一個人見得太多，多到是厭惡的程度？」
「你…不是在說『他』吧？」
他抬頭看著天花板，雙眼卻像是望著更遠的地方似的。而後，歎了一口氣，說:「我曾經想過提出調組的申請，但這不像我。太軟弱了。我應該是能面對這件事的。­」
『這件事』… 我猜就是早陣子『他』被派進我們這組工作的那件事吧！
「我從來沒想過和他一起工作原來會有這麼大壓力的。」
猜中了！
「為什麼？」
「為什麼？你不明白嗎？我們是情侶。」
「是情侶又怎樣？我想頭頭也知道你們是一對才作出這樣的決定的。」
「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？」
「你指的是誰？『他』？還是頭頭？」
他顯得我會問這個問題是件不可思意的事一樣地說﹕「當然是指頭頭。」
「就是這樣！你不會知道頭頭在想什麼，但『他』在想些什麼你就會很清楚。因為你和『他』是已經交往很久的情人。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我們這個圈子的人是不可能輕易地相信別人的，更何況是談情說愛？頭頭就是清楚這點。他認為把你們安排在同一組會事半功倍，因為你們清楚對方還很有默契。」
「我認同你的說法。」他說﹕「但那只是在我和他的工作範疇不同的時候。」
「那有什麼分別？工作就是工作！」
「如果我們負責的工作有所差異，我們是可以指出對方沒有留意的地方。但現在我們同是組裡負責決定策略的人，……我們在性格上太相似，所以經常會在一些地方爭拗很久做不了最後的決定。這樣會影響組的工作效率。
「我們沒有了私人時間，24小時，只要一碰面就在談工事！」他搖搖頭，說﹕「我不能只怪他。因為我自己也是一樣，無時無刻不是記掛著工作！」
「你或者需要一點休息。」我說﹕「你現在是太累了，所以才會心情煩躁。」
「不！我沒有」
我截斷他的話，讓自己盡量表現得很堅定地說﹕「不。你的確需要休息。休息並不是什麼軟弱、沒用的事。你是一個人，是人類就需要有休息時間。讓身心都輕鬆一下，之後才能在工作上有更好的表現。回去好好讓自己休息，這件事我會跟頭頭說。至於工作方面，你放心，我不會准他們把進度拖慢的。」


<和他在一起> -- 完
Dec 20, 0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