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早上了。
陽光,一絲絲的從窗簾的縫隙漏進這個陰暗的房間。
我雖然躺在寬敞舒適的床上,但全身都因為昨晚的折騰而疲倦、疼痛。我盯著睡在身旁的那個人看,在他耳邊喃喃地說:「你這個混帳傢夥。」
他沒有醒來,只是夢囈著動了一下身體。
遠處傳來了鳥兒的鳴叫聲。最初只有零星的幾聲,不一會,鳥兒們聚集了,叫聲也變得複雜和響亮。
終於,他醒過來了。可能是小鳥們已經太吵了的關係吧。
他稍微張開了惺忪的睡眼,伸了個懶腰。
「早啊!」我故意懶洋洋地說。
被我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的他,睜大眼睛,驚訝地說:「你…你怎會在這裡?」
我慢條斯理地把身子坐直,撥了撥零亂的頭髮,說:「嗯…這即是說有人忘了自己昨晚喝醉了,發酒瘋硬將我拉入自己的房間,還把我壓在床上的事了﹖」
他垂低頭望著蓋在大腿上淺杏色的薄被子。不知是想理清關於昨晚的記憶,還是不敢正面面對我。
但我的心正在偷笑。因為他那撲克牌一樣的冷酷面具已被我打的粉碎。
「…我…我真的…」
「你現在還想否認﹖要不要我再告訴你一些…」
我還未說完他便慌張的打斷我的話,說﹕「我還做了些什麼﹖」
我惡意的笑著說﹕「真的想知道﹖」
「對不起。」
「嗯。算了。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。你只是抱著我,不停地說愛我,還叫我別離開你。吵得要命!」
「但我真的很喜歡你!想和你在一起生活。」他突然地說,就像是要『豁出去』一樣。
「你,說什麼﹖」
我無法相信我的耳朵。
他把我緊緊的抱在懷裡﹕「我說我愛你。」
我由他就這樣抱著我,一會兒。只是這一會兒。待他稍微冷靜下來。我輕拍著他的背,說﹕「你也很清楚,那是不可能的。不是嗎﹖」
「為什麼﹖」
我思索了好一會,想找一個比較適合的說法。
「有一個古老的傳說說世上曾經有一種小鳥,天生是沒有腳的。所以牠由孵化成鳥的那一刻起便要不停地飛,直到死亡才可以回歸土地。…我就像那種鳥。」
「我不明白。為什麼你必定要四處去﹖又沒有人不准你留下來。」
我輕輕把他推開,說﹕「但這就是我喜歡的生活方式。我喜歡四處去,去見識、經歷不同的事物。我…受不了只停留在一個地方的生活。」
「說什麼『受不了』﹖你試過了嗎﹖你試過讓自己停下來嗎﹖為什麼你就是不肯讓自己過一下安定的生活﹖」
「那你告訴我,我為什麼必定得去過你們所說的安定生活﹖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很好,我過得很開心。」
他突然緊抓住我的手臂,很激動地說﹕「你這只是在逃避現實!你不想和其他人一樣,過著平淡安穩的生活!」
「我不是!但就算是又怎樣﹖我可以憑自己的力量在世界各地生活,不需要別人救濟!況且,你知道我些什麼!﹖」我掙脫他抓著我的手,說﹕「放開我。我要走了。」
我走下床,抓起被丟到地上的襯衫,正要穿上的時候聽到他說﹕「你說過你也喜歡我。說和我在一起過得很開心。」
「我所指的喜歡和你所指的不同。而且,我跟本沒想過會再和你見面。」
「因為沒想過會再見面,所以你就可以完全不用負責的對每個你見過的人說『喜歡』、說『愛』嗎!﹖」
「我沒有!」
我轉身想反駁他的話。但他截著說﹕「那我算什麼﹖」
「… …朋友。」他雖沒有作聲,但他的表情告訴我,他覺得我是在辯駁。「為什麼我們不可以是朋友﹖為什麼你們都只想我是你們的戀人,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覺﹖」
「你沒有說過。」他下了床﹕「你問我知道你些什麼﹖你什麼也不說,我怎會知道﹖我想知道有關你的事。我猜喜歡你的每個人都希望知道有關你的事。」他走到我面前,輕輕的擁抱著我,在我的耳邊說﹕「留下來。告訴我你的事。只要你想說,無論是什麼我都會聽。」
<會否留下> -- 完
Nov 29, 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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